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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回 一别如隔世

    左珩瞧见许宛,不顾众多旁人的目光,大步来至许宛身前,将人紧紧地拥入怀里。

    大家识趣地避开,左珩轻抚许宛毛躁的发髻,“受苦了。”

    许宛咯咯地笑出声,“我没事,就是有点饿,让我先吃饱怎么样?”

    左珩眸子里溢出泪花,唇角微微勾起,“早为你备好一桌子的肉。”

    许宛伸指推了推左珩,“你倒是松开我呀,这么大力气是想勒死我吗?”

    左珩没松手,反而深情款款地吻住许宛,“离别几日,恍若一个甲子。”

    “左珩,有人……他们都在偷偷看呢。”许宛羞赧地把头埋进他胸膛里。

    “我哪顾得上他们。”

    “别闹啦,厂公大人。”

    左珩不情不愿地放手,随即让人把预备好的饭菜端上来。

    许宛痛痛快快地吃一顿,二人也在饭桌上相互交谈一番。

    “你撞见乌胡大汗了?”即便许宛现下就坐在左珩对面,他还是惊出一身冷汗。

    许宛啃着手里的猪蹄,“是啊,他一点没为难我,大抵是太在乎宋玲珑的缘故。”

    “都差点把你当成宋玲珑……还不算为难。”左珩莫名其妙地吃起醋。

    “乌漆嘛黑的,不足为奇,他看清我不是宋玲珑后,立马就放手了。”

    “萨度的城府与天起帝一样深不可测。”

    左珩深深叹息,以前就懂得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宋广一案才让他更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帝王术。

    其实天起帝逼死左梵山时,左珩就琢磨透赵焰的性子。

    待天起帝让周汉白秘密暗杀曹一石和欧阳贤时,左珩就更应该确信自己的判断。

    可他仍抱有侥幸心理,毕竟他是君王,是唯一能为萧家翻案的人。

    “感觉萨度挺敬重宋广将军,很希望他能被平反。”许宛擦擦手中的油渍,端起一盏热茶饮下解腻。

    凭萨度亲手埋葬宋广这一点,就能判断出他的性格和为人。

    与大渊为敌是他的宿命,他或许更想和宋广在战场上公平地战斗。

    以那种龌龊的方式赢得胜利,他心里多少有些不屑吧?

    对宋广妻女而言,跟了敌人是备受侮辱。

    然转个角度思考,她们妻女回到丰都,能有什么活路?

    死是最轻的惩罚,指不定要受到什么非人的待遇。

    岩疆失守,总得有人要背这个锅,宋广死了,他的妻女便首当其冲。

    天起帝这么多年没放弃找寻她们,是不是就担心她们还在萨度手里?

    左珩一面帮许宛剔骨扒肉,一面道:“大渊近几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所以蒸蒸日上。”

    “我懂你的意思,乌胡靠天吃饭,不似我们这边种庄稼,而是放牛羊畜牧,稍微有点变化,就容易造成吃不饱穿不暖。”

    乌胡国土太小,一条干涸的河流,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大渊则地大物博,不可能所有州县一起遭灾。

    “此番过境,你觉得他们那边如何?”左珩把一碗肉送到许宛跟前。

    许宛抚了抚圆鼓鼓的肚子,“离戎比乌胡要好一些,至少愿意学习我们的农耕技术。”

    “先前因为互市的事没打起来,乌胡已经错过与大渊动手的时机。”

    左珩道破玄机,萨度怎么会感情用事,他有自己的考量。

    “所以至少今年乌胡不会与大渊起冲突?”

    许宛想起乌胡佣兵的事,按常规来说,一旦萨度知晓这件事,该拿出个强硬态度,可他却没有这么做。

    萨勒行事必代表他的意思,萨度是默认了大渊的处理方式,这与在互市上的风格截然不同。

    左珩猜测得有道理,乌胡整顿好本国商人,他们刚刚入驻互市,已不能再像以前那么行事。

    商人赚不到钱,拿什么向他们交税,乌胡得靠这些大商贾熬过这个冬天。

    “三国或许日历不同,过年的时候不同,但四季大体一致,我们已近年末,他们一样想过个安稳年。”

    “既然如此,我们暂先不用考虑乌胡,只专注宋广案和乌胡佣兵这两件事就行。”

    “不,现在这两件事已合并成一件事。”

    马凌志太信任左珩,有了前几次的共事,马凌志早把左珩当成“青天大老爷”。

    左珩才进知府衙门,马凌志就把这段时间的卷宗拿给他过目。

    他和吕珍吉双方配合,审案公平公正、条理清晰,已然到了收尾阶段。

    左珩轻描淡写地向他透露出宋广一案始末,马凌志沉默多时,也欣然接受。

    马凌志也好,吕珍吉也罢,甚至是以前的田大齐,谁不知道宋广将军的故事。

    这回能为他伸张正义,何乐而不为呢?

    左珩还问马凌志,不怕与翼王赵烨作对,万一扳不倒这位王爷,他们有可能都得死。

    马凌志最不怕这种威胁,自涸县起他就做好为国捐躯的准备。

    说动马凌志,吕珍吉便不在话下。

    左珩回来与几位老将军仔仔细细核对好供词,预备让他们和这两位岩疆父母官见面。

    由他们汇报给朝廷,便是昭告天下。

    若走校事厂这条线,则是在暗处,不能在舆论上造势。

    “难为你了,想到这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许宛能想象得到,左珩这几日殚精竭虑的样子。

    他永远面上冷漠,内心汹涌澎湃。

    “哪能两全其美,只是下注赌一把大的。”

    “难怪宋玲珑那么悲壮,她‘死’了,以后只能是哈霓。”宋玲珑目送许宛的神情,许宛记忆犹新。

    左珩瞄了眼那些老将军们,“所有人都想把宋广将军的后代保全下来。”

    “他们不怕死。”

    “他们只想死得其所。”

    许宛再次擦干净手掌,绕过案几坐到左珩身侧,“他们和你一样。”

    左珩捏了下许宛的脸蛋,“不,他们是英雄,我只是个奸佞。”

    “你在我心里,一样是英雄。”

    “我坏得很,不过是利用他们,达成自己的目的。”

    许宛抬手捂住左珩的嘴巴,“不要这样说自己。”

    左珩握住她的手轻轻地啄了下,“咱们该回丰都了。”

    “在岩疆虽然很累,心里那根弦儿却没有紧绷,左珩,等你了结一切后,咱们来岩疆隐居吧。”

    这是当初左珩对她讲的玩笑话,这一刻,许宛却希望成真。

    “你还记得。”左珩忽地倒在许宛怀里,整个人又抑制不住地抽搐。

    许宛见怪不怪地把人拖进房里,累了这么久,在她回来时才“犯病”,总好过被旁人发现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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