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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 光荣传统

    三月中旬倏忽间便过去了,转眼之间林朝阳的《禁闭岛》已经发表了半个月时间,这期间刊载小说的《十月》受到了读者们的热烈追捧。

    短短两周时间里,《十月》的销量达到了惊人的63万份,几乎用两周时间便追平了往期的正常销量。

    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打破编辑部预估的120万份销量也只是时间问题。

    虽然仅仅发表了半个月,但毫无疑问《禁闭岛》已经预定了今年《十月》刊载的最具影响力的小说。

    不光是如此,这部小说在读者群体所造成的影响也是巨大的。

    《禁闭岛》小说本身具有强烈的悬疑属性,氛围神秘紧张,又在最后出现了出人意料的反转,这些要素对于读者来说无一不是强烈的刺激。

    对比一般的文学作品,这部小说带给读者的感官刺激强烈,这也就极大的带动了读者们给编辑部和作者写信参与谈论小说的热情。

    火爆的销量背后是数以十万计的读者,如此多读者的热情一旦被带动起来,是非常恐怖的能量。

    雪片一般的读者来信飞入《十月》编辑部,这里几乎每天都要接到两包读者来信,并且来信数量和频率的猛烈程度还在愈演愈烈。

    面对着编辑部越堆越多的读者来信,编辑们痛并快乐着。

    张守仁现在再也不提林朝阳稿费的事了,他只恨领导没有早点使出这金元大法将林朝阳给拿下。

    他在心里算了一笔账,比照《十月》以往的销量,这一期至少要多卖個50万份。

    《十月》定价1元,给新华书店的发行价是7毛钱左右,也就是说这一期多出了35万元的销售额。

    刨除掉编审、设计、印刷、装帧等诸多环节的成本,杂志的纯利润至少多了20万元,别说是给林朝阳千字14元的稿酬,就是千字40元也值啊!

    不过遗憾的是这些效益跟《十月》本身的关系是不大的,跟他们这些编辑部关系也不大,充其量是过节了能多发点福利。

    “哪家杂志要是拿到林朝阳的作品,可真是挖到宝了啊!”

    这天下午,主编苏予有事出门了,众人先聊天说起了这一期《十月》的火爆,张守仁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他又夸奖起了刘昕武,“这次昕武当记头功!”

    刘昕武谦虚的摆了摆手,“跟我关系不大,都是领导有决断。”

    “可惜《禁闭岛》这个月才发表,要是去年发表就好了,还能评茅盾文学奖。”有人遗憾的说道。

    “这届来不及,还有下一届嘛。下一届茅盾文学奖评选,我第一个支持报送《禁闭岛》。”

    同事们说着笑话,气氛轻松。

    最近茅盾文学奖的作品报送工作已经正式展开,虽说全国很多地方的文协、文学杂志、文化、出版单位都有报送作品的资格,但其中真正具有竞争力的并不多。

    比如省一级文协、比如《十月》这样的知名文学杂志、比如人文社这样的殿堂级出版社……

    这个话题也一直是最近文学界和出版行业关注的焦点,毕竟是中国文学界第一个长篇小说的评奖,茅盾文学奖自诞生之日起,就自带话题性和关注度。

    “不过要说起来,林朝阳也不差这一部作品,按照这届的评奖要求,他应该有好几部作品都符合条件吧?”诗歌组的吴光华问道。

    “《赖子的夏天》《梵高之死》《棋圣》,哦,对了,还有一部用另一个笔名写的《父母爱情》。”

    “我听说,人文社好像没给他报名啊!”

    “你听谁说的?”

    “小道消息,说是人文社这届符合条件的作品有点多,林朝阳的作品没排上号。”

    “都是胡说八道。人文社的符合条件的作品多不假,但林朝阳的《赖子的夏天》和《梵高之死》都是在他们那发表和出版的,影响力巨大,再不济也不至于两部连一部都没有报送。

    你这消息假的太离谱了,我听说是报了《梵高之死》。”

    众人讨论了一会儿,小说组的赵维明问刘昕武,“昕武,你跟林朝阳熟,知道他哪部作品报了?”

    刘昕武沉吟道:“人文社的我不知道。《棋圣》肯定是报了,《燕京文学》那边压根就没有能充脸面的长篇。

    再就是那天去朝阳家,听说沪上那边没给他报《父母爱情》。”

    “为什么没报?”

    “说是之前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评奖的时候报过了,这种情况再报长篇小说奖显得有点……”

    刘昕武没说下去,但众人都明白了。

    如今的评奖还没像后世搞的那么泛滥和没有下限,不管是评委会、作家还是报送单位,都是要脸的。

    《父母爱情》这种情况要硬报名也不是不行,只是容易让人说闲话,所以就干脆不报了。

    吴光华遗憾的说道:“那真是可惜。为了个中篇小说奖,错过了茅盾文学奖。而且我记得这部小说还没得奖吧?”

    “是啊,有点可惜。”

    吴光华说:“那最可能的情况就是人文社报了《梵高之死》,《燕京文学》报了《棋圣》。

    一位作家,两部作品同时出现在评审当中,也是不多见了。”

    张守仁说道:“放在别人身上是不多见,不过在林朝阳那里倒也正常。我记得前两年的全国优秀小说奖,他中、短篇好像都拿过两个奖项吧?”

    “是,当时引起的反响还不小呢。”

    前几届的全国优秀中短篇小说奖刘昕武也获了两次奖,记忆犹新。

    “林朝阳这次要是报了两部作品,能不能也得个双奖?”赵维明玩笑着说道。

    张守仁坚决的摇了摇头,“绝不可能。长篇小说评奖跟中短篇不一样,要是搞一人双奖,别管质量再出众,也会影响公信力。”

    大家都是业内人,也明白这是不可能出现的情况,赵维明的话只是说笑话。

    就在《十月》编辑部众人谈论完的第二天,第四届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获奖名单新鲜出炉,公布在这天的《人民日报》上。

    这几年国内陆续涌现了不少由文学杂志和出版社举办的文学奖项,但要说影响力方面,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依旧是独一份的。

    至少在茅盾文学奖的权威形成之前,没有任何奖项能够撼动它在文学界的地位。

    这一届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跟林朝阳没什么关系,他都好几年没写短篇小说了,可有人偏要把这事跟他扯上点关系。

    授奖仪式举行完的这天晚上,李拓和陈健功贱嗖嗖的跑到林朝阳家。

    两人无事不登三宝殿,见了面就要求林朝阳把“光荣传统”给搞下去。

    “什么光荣传统?”林朝阳一脸茫然。

    “请客吃饭啊!”陈健功提醒道。

    一旁的李拓纠正他,“是沙龙,文化沙龙!”

    陈健功连忙点头,“对对对,文化沙龙。”

    林朝阳恍然,他强忍着吐槽这俩夯货的心理。

    前两年的全国优秀中、短篇小说奖授奖仪式后,他确实是张罗了吃饭的事,可今年他又没得奖。

    听完林朝阳的话,李拓理直气壮的说道:“没得奖你更应该请了。玉书现在可是编辑……”

    陈健功抢着说道:“没错啊!这一届算上我二十个获奖作家,这可都是出稿件的富户啊。你一顿饭,给玉书省了多少工作量?而且多少人是平时想约都不好约稿的。”

    听着两人的话,陶玉书眼睛瞪的跟兔子一样。

    这个提议好啊!

    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啊眨的看着林朝阳,泛着层层波光,如秋水潋滟。

    此时无声胜有声,朝阳同志哪里遭得住这样的攻势啊!

    他煞有其事,语气十分郑重的说道:“全国优秀中短篇小说奖之后的这场文化沙龙确实是我们文学界同仁的一个难得的交流场合,应该保持下去,形成一个优良传统。”

    李拓和陈健功看着他的表态,控制不住的鼓起了掌,表情肃穆,属实是被这股领导范儿给硬控了。

    “去棉花胡同吃饭吧,那里地方大,随便折腾。”陶玉书建议道。

    之前几次朋友们吃饭都是在棉花胡同,那里院子大、屋子多,作为接待地点确实很方便。

    “好。”

    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授奖仪式后历来都要搞几天座谈会,获奖作家们都要在京待上几天,李拓和陈健功获得了林朝阳的首肯后便回去张罗了起来。

    3月25日,授奖仪式后的第三天。

    今天是周四,工作日的早上棉花胡同内职工们忙着上班往外走,林朝阳夫妻俩是刚从菜市场买了菜回来。

    进了院,夫妻俩把菜放下,陶玉书说道:“这丫头,又跑哪儿去了?”

    “别找她了,你还能指望她干活?”

    昨天陶玉墨听说林朝阳夫妻俩要请客吃饭,吵着要来帮忙,结果一大早露了个面,这会就没了踪影。

    请二十人吃饭考验的不仅是厨艺,更是体力。

    夫妻俩正准备的时候,李拓和陈健功结伴而来,然后是汪曾琪和林津岚,都是林朝阳的老熟人,这一届汪曾琪得奖的作品是《大淖记事》、林津岚得奖的作品是《头像》。

    四人先后到来,然后又有获奖作家们陆续到来。

    这里面有不少是已经成名的作家,比如周克芹、刘绍棠等人。也有一些是刚刚崭露头角的青年作家,比如韩少功、王安仪、古桦、赵本夫等人。

    这群获奖作家几乎涵盖了老中青三代,绝大多数人都是在授奖仪式之后刚认识的,没有什么交情,相处起来自然是拘谨的。

    之前的座谈会大家也都是泛泛而谈,连说笑也不曾有过。

    一群人结伴来到林朝阳家里,简单的寒暄介绍后,有人帮着林朝阳夫妻俩忙活做菜,李拓、陈健功、汪曾琪几人负责活跃气氛,很快便让这些人熟悉了起来,相处的气氛也更加轻松融洽。

    “林老师,我干点什么吧!”王安仪来到厨房自告奋勇。

    “别叫林老师,叫我朝阳就行。”林朝阳笑呵呵的说道。

    王安仪之所以叫林朝阳为林老师,是因为前年她在中央文学讲习所学习的时候林朝阳去给她们这些学员讲过课。

    林朝阳年纪不大,但在文坛声名显赫,王安仪不是张曼玲那种性格,“朝阳”两个字她是叫不出口的,憋了两秒,她说道:“那我叫伱老林吧。”

    林朝阳笑着说道:“也行。”

    他又对王安仪说道:“你要是想干活,就帮着扒点蒜吧。”

    “好。”

    王安仪应了一声,拿着两头蒜扒了起来,动作笨拙,显然是很少干这种活。

    她家境优越,父亲王啸平是沪上人艺的导演,母亲茹志娟是知名作家,可以说是文艺世家。

    她站在陶玉书身旁,两人边干着活边聊着家常。

    就在这个时候,从早上就不知去向的陶玉墨终于现身了,冲进厨房叫嚷着:“姐,我帮你干活。”

    身旁是娴静恬淡,对面是急迫聒噪,强烈的反差让陶玉书心中升起一股烦躁来。

    “早干嘛去了?这么多人,还用得上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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